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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鱼体育张映姝:​植物随笔八题

时间:2023-03-04 17:44:21 文章作者:admin 点击:

  乐鱼体育豆蔻年华时,就喜欢这诗句营造出的画面之美。摇曳的烛光,束腰、及地的纱裙,小巧精致的宫扇,星点闪烁的萤火虫……这画面是每个少女的想象,关于美好和萌动、青春与未来等等。它是一个有性别意识的女孩人生的起点,对事物的选择、对生活的态度、甚至审美标准,都已从执扇扑打飘飞如梦幻星点的小小萤虫中释放出来。这样的场景,是少女心中最大的真实。

  轻罗小扇是团扇。我家的玉扇却不是古代美人所用的团团圆圆的那种,而是才子们手中随性开合的那种,扇面一张一合之间,俊逸之态、诗情才华流泄而出。

  玉扇的品种不算多,它的形状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它的多样化发展。长方形的叶片,左右开弓,循规蹈矩,整整齐齐的,自然就成了扇面的模样。玉扇还有一个特点,厚厚的叶片顶端有“窗”。所谓的窗,是指叶片前端透明的部分,光从这里进入叶片进行光合作用。多肉中玉扇、玉露、寿等品种都有窗。窗有大小之分,窗的大小决定了玉扇的价值。当然,决定因素还包括窗面上的纹路和透明质感。

  玉扇,在多肉中算是好活的,养出侧芽也不难。我家的玉扇发出的侧芽,已经被我掰下来另插在一个小盆里,长势也是喜人。把玉扇养出精气神,可不大容易。养得好不好,关键是看叶片和窗。叶片肥厚,绿得嫩而有光泽;窗面大而内里透明,水润饱满,这才是养好了。我家的玉扇绿得灰头土脑,窗面像是落满了灰尘,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,更别说水润了。网上有多肉大神介绍经验,说是要用“养窗神器”。这神器不过是把矿泉水瓶子拦腰切断,将下半段瓶身扎几个洞方便透气,直接罩在植株上就万事大吉。凭我不算长的养肉经验,绝不会像说的那么简单。我照着网上的很多法子养多肉,视频上看是妥妥的,自己一操作,效果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。这个神器,夏天是万万不能用,否则窗没出来,植株必死无疑。多肉度夏原本不易,闷热、潮湿,再加上不通风,不死才怪。看着窗台的这盆玉扇,我准备试试这神器。没有实践,发言总是没底气的。

  人的认知是随着经验的增长而愈加丰富、深刻的。知识可以世代累计,唯有情感,必须亲身经历方能感同身受。回到开头的那首《秋夕》,彼时看中的是前两句——“银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”。不知何时起,却越来越爱停驻在结尾那两句——“”天阶夜色凉如水,坐看牵牛织女星”。

  扇,酷暑之必需,秋凉一起,便为无用之物。这诗里的怅惘、失意,对爱情的追忆,深深如许。我的玉扇,是没有这些悲情和落寞的。

  我在花市第一次见到东云时,那一排白色小塑料花盆上,用美工笔写着醒目的“冬云”俩字。很长一段时间,我一直以为东云就是“冬云”。及至现在,写下“东云”的“东”时,我还要愣怔一下。第一印象,终究是不好消除的。

  我养的多肉里,最让我没有成就感的,有那么几种,生石花、吉娃莲、帕米尔玫瑰、观音莲等等。生石花,只往高里长,越长窗越小,已经没有屁屁花的萌态了。吉娃莲,一直单头长着,也不见长大,只是过一阵儿靠近根部的叶片会发蔫,最后干枯。我见不得干叶片,原本颜值挺高、挺萌的,带着这么几片叶子,观感、心理上总是不爽,所以见着了就用镊子夹住扯掉。扯着扯着,发现那茎干变粗,且木质化了。原来,那干枯了的叶子是植株生长被消耗掉营养所致。帕米尔玫瑰和观音莲,大家都说好养,可我的都被养死了。想想心里就痛几下。

  还有一种,就是圣诞东云了。东云,属于多肉里比较珍贵的品种。圣诞东云,却是东云里的常见品种。也有把圣诞东云叫成“圣诞”的。难不成这东云是圣诞节专属植物?一品红叫圣诞红,蟹爪兰叫圣诞仙人掌,长寿花叫圣诞伽蓝菜,都是圣诞节前后正当花期,因而被作为圣诞节的装饰用花。乐鱼体育可是,印象里,这盆东云虽说开花早,却也在二三月。圣诞节之后,它至多会萌出花葶。应该和圣诞节没什么关系吧。再说东云这名字,是日本人命名的。东云,在古日语中,是指从黑暗向光明过渡的黎明前被染成茜草色的天空。这盆圣诞多云,因为光照充足的原因,叶缘和叶片背面一直蒙着带点灰的红色,就是那种茜草色。这种红,不明朗、有点闷,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。东云也是日本姓氏之一,而且被认为是最好听的十大姓氏之一,日本漫画里的主人公多有姓东云的。用这么美好的意思命名一种植物,可见这植物本身也是颇受欢迎的。

  圣诞东云虽也是莲花座造型,气质却大有不同。想想龙舌兰,东云的叶片形状和排列方式就是那样的,中间部分宽、厚,叶片长、尖,且向上生长。看着它,我总会想到锋利、凌厉这样比较高冷的词儿。有时,还会用手指轻轻触碰叶片的小尖,却没有刺痛的感受。

  我的圣诞东云一直长着,总不见长大。看到别人家的,竟然直径有十几公分,徒生羡慕。一日,我趴在窗台打理花草,突然就叫了一声,盆太小了——这盆东云,从几年前买回来就蜗居在一个直径六七厘米的小盆里,或许当时是花、盆两相宜的。可是花在长,盆不变,就有点画地为牢的意思了。养多肉,花小盆大不行,根部不透气,花长不好;花大盆小也不行(控养不在此列),原本可以长大的品种也被限制,长不大了。盆比植株大一圈,是比较合适的,既有一定的生长空间,又不会闷根。人也是一样,与朋友、同事交往,与家人孩子生活,保持恰当的距离,留有一定的私人空间,的确是一道不易答好的难题。这需要用一生的时光来调整、维护。

  几根笔芯粗细的茎直立着,头顶一撮灰绿的叶子,叶子是对生的,还密布一层细细的绒毛。这还不算完,那茎已不带绿色了,完全木质化了,黑黢黢的。真是够丑的。绒针,还有一个名字——银箭。脑补一下,叶片的形状似箭头,绒毛自带银光,在干枯的树梢兀自凌空。

  刚买回来时,可不是这副模样。寸把高,绒绒的叶片水嫩、饱满,似乎要滴下粒粒清露。叶片密集、紧实,不留一点空隙。整体气质,怎一个“萌”字了得。我从小便与姐姐弟弟养兔养鸡鹅,因而对毛绒绒的东西有天然的亲切感。绒针即是我最早入手的多肉品种之一。我是喜欢莲花座状的多肉的,只是看过了满案子、满架子、甚至一地的莲花座后,多少有点审美疲劳。一株迥然有异的绒针闯入视线,就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。我自是不能拒绝这的。

  若不是今早在手机上看到一个短视频,我是不会想到写写绒针的。那视频里的绒针真是满满载的,占据了大半个大棚。棚主说,这家伙太皮实的,谁能把它养死他就服谁。那些绒针虽是长在最普通的大不过拳头的小塑料方盆里,却已都是老桩,有些根都从盆底的漏水空钻出来,与周遭邻居的根纠结在一起。要把一盆一盆的绒针分开,还得费点时间。一地的绒针,从视频上看,就像一地的草。丑的不一般。棚主说,砍下的头倒是有绒针的样子,可是十个头两块钱都卖不出去多少,只能忍痛清理出大棚,现在是给钱就卖。棚主不无惋惜地说,这些老桩好好修剪一下,是可以修出盆景造型的,还可以放倒了养,很快就会成为悬崖桩。那一地绒针,一盆一盆的,和我养的绒针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。我琢磨着,怎么把我的绒针弄成个盆景。

  网上的图片里,有绒针出状态的样子,毛茸茸的叶片发红,一个枝头聚成一簇,就是一簇火苗,十几个枝头聚在一起,就是一团火焰。绿有绿的好,红有红的好,绒针都拿捏得很到位。

  绒针好养、好活。我家的这盆子嗣旺盛。我经常把砍下的头插在花盆零零碎碎的角落,结果,用不了多久,一棵小树就初具规模,已然喧宾夺主了。我没有刻意留心它们,它们自然生长着,生长着。

  一直想抱一盆广寒宫回家的。这念头在心里萦绕了很久,结果却是抱了这盆晚霞回家。人算真是不如天算。怨不得别人,也怨不上我。谁能想到心心念念的那几十盆仙气十足的广寒宫,只隔了几天,竟然都被买走了。悔青了肠子的我,转眼就看到了几盆貌似少女的晚霞。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悲剧重演,所以毫不犹豫就选了最模样周正的那盆。临走的时候,路过花盆架子,又精挑细选了一个鸭蛋青色的花罐。

  起盆,修根,入土,上盆,再铺上一层铺面石,妥妥的,少女立马变成仙女。装盆的老师傅齐活后,抬起头,说了句“好看”,又附了一句,“盆好,这颜色配得起”。标准的四川话,那么亲切、温暖。他的年龄,应该比父亲小几岁。父亲说过让我少养点花,有空多休息保养身体。那时,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,回到家做完饭收拾完碗筷辅导完孩子的作业,还得去关照几个窗台的花花草草。父亲看着我忙碌来忙碌去,一点儿也不得闲,着实心疼女儿。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,如今,父亲的话是再也听不到了,那些花草也零零落落不知所终。我还是爱养花草,只是绝大部分是多肉植物了。

  晚霞是“薄叶三仙”之一种,广寒宫是,蓝光也是。蓝光我并没见过。叶片薄、大,而且带粉,凭这两样,这三种植物就可以在多肉界标新立异,独出心裁,更别说叶片的颜色还美的不要不要的。广寒宫的叶片稍尖,浅蓝粉色,敷厚厚的白粉。晚霞浅紫粉色,粉薄,叶片带红边。广寒宫是月宫的嫦娥,美得高冷。晚霞是下凡的七仙女,是带烟火气的美,仙气自然也是有的。

  我有事没事就打量这盆晚霞,越看越是喜爱。晚霞叶尖到叶心,都有轻微的折痕,把叶片一分为二,叶缘非常薄,有点像刀口,微微向叶面翻转。记住这一点,就再不会把晚霞与其他“仙”混淆了。

  我家的这盆晚霞,为了保持它的紫粉色,我特意控水。过了近十天,最下面的叶片慢慢枯萎了。赶紧浇了一遍透水,叶片继续枯萎着。我担心是换盆时伤了根。掰掉底层的枯叶,竟然有七八片之多。之后再看,植株明显小了一圈。剩下的叶片颜色浅了许多,也薄了一层,小了些许。我的多肉心又一次受挫。

  我家的窗台朝东南,夕阳是看不到的,朝霞只要起得早每天都能见到。周末的早晨,我一起床便去看多肉。一盆盆看下来,心里满是欢喜。轮到那盆晚霞,不由惊呼一声,原来是要开花了呀。花芽虽小,却是分得清的。所有的症状一下都找到了理由,叶片褪色、枯萎、变薄、变小,都是为了减少生长的消耗,把更多的营养供给花苞,让它开枝散叶,繁衍后代。生命是一个奇迹,这奇迹由谁掌控?渺小,又自由,这是物质的,也是精神的。

  晚霞的颜色是浅紫粉的,出状态会成紫粉甚至紫红色,与自然的晚霞并不相同。我留意去看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景象,也没看到紫色。又到网上浏览了一些晚霞的视频,终究没看到紫红的霞光。看到的晚霞都是燃烧的橙色系。

  能与多肉晚霞以假乱真的,还有晚霞之舞。在买回这盆晚霞之前,我一直以为,晚霞是晚霞之舞的简称。

  养的晚,初见的时间却是在几年前。当初迷恋莲花座,似乎多肉植物所有的好,都集中在那一朵朵的莲花座。时日渐长,慢慢觉出别的好。转而追求品种的齐全,似乎景天科每个属种的植物都得有那么几株。说到底,也是一种“占有欲”呀。现在,发展到对多肉“出状态”的迷恋。几年的工夫,对养多肉这一件事,心思婉转至此,也真是无语。在这个多变的世界上,变,是唯一的不变。年轻时的戏言,如今被中年的我完美注脚。

  我家的这盆广寒宫,是双头苗。广寒宫以大为美,毕竟是大型多肉嘛。因为家里有了一大盆晚霞,便一直想给它找个伴。乐鱼体育去了几次多肉大棚,却再也没有见到比错过的那几十盆状态好的,不是穿裙子了,就是粉有残缺或者薄透。初恋总是最美。错过的,便是心心念念地留恋。说来说去,还是因为没有得到。没得到的,便是“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”,便是“窗前明月光”。至于“墙上的一抹蚊子血”“衣服上沾的的一粒饭粘子”的困顿和窘迫,这会儿是想也不要想的。

  索性带了这盆小苗回家,心中憧憬着它变大变美的模样。换了大点儿的陶盆,加了几粒缓释肥,隔几天浇了一遍透水,剩下的,就交给时间啦。时间,于多肉,绝对不是“杀猪刀”,而是“美容院”。所有的美,都得在时间的流逝中打磨、历练。几天时间,这盆小苗已经服盆。个把月过去,精神了不少。从根部干枯的叶片来判断,它正处于旺盛的生长期。底部的茎粗壮了一点,新出的叶片上的粉白腻、厚实。每次浇水,我都格外小心,用尖嘴壶对着盆沿按压,生怕把水滴溅到叶片上,把粉擦花了。颖儿每次见我小心翼翼又自得其乐的样子,总会来一句:这肉要再长不好长不美,就真对不起我小姨妈的老腰。用尖嘴壶浇花,把大大小小上百盆浇上一遍,费时不说,还费腰。总得哈着腰不是,况且我的腰是有病根的。

  广寒宫属于气质美女。我在上一篇文章里说过,它是嫦娥。广寒宫的美,在于叶片。叶形是椭圆的倒卵形,先端尖锐。而且叶片大,据说,成株叶长可达十八厘米,叶宽可达七厘米,叶厚半厘米有余。朝上一面平坦,或中部凹陷。叶片上的白粉,阳光充足的话泛着淡紫色,叶缘却是红色。多肉植物中,广寒宫的美是出类拔萃的。这样的美,园艺师哪能忽略,所以它就成为杂交栽培的母本。晚霞、晨光等都是广寒宫的杂交品种,的确是仙气十足。只是,广寒宫的美从未被替代,甚至淡化。美人之美,各美其美,美美与共,多样并存,这是人类大同的理想。多肉界也是一样。

  昨夜,我做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美梦:我的双头苗长大了,变美了。我拿着手机左拍右拍停不下来。突然,镜头里的双头苗幻化成两张纯真少女的笑脸。我大喊一声:姐姐——

  我曾经以为百度是无所不能的,直到四年前我在搜索“野西瓜”时,猛然发现词条里描述的那种植物,与我在戈壁滩上见到的野西瓜完全不是一种。灼热的荒野上,野西瓜铺展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色,若是五六月,那绿色中盛开着朵朵洁白的,极柔、极美的花,雄蕊白、长而密,雌蕊是浅绿色的。在苏巴什遗址,我遇见了最美的野西瓜花。此后,我的微信头像便换成了一朵野西瓜花。

  无独有偶,在搜索“碧桃”时,蹦到眼前的是一树树盛开的桃花。我愣了一下,才想起来蔷薇科是有碧桃的,桃树的一个变种。碧桃属于观赏桃花类的,重瓣居多。每年三四月,北疆的景观道和公园里桃花夭夭、粉色灼灼,多半是碧桃。我有密集恐惧症,见到这样的情形,只能远观一下而已,心里却是喜悦的。又打出“多肉碧桃”几个字,并无词条蹦出,倒是铺天盖地一片如何养好碧桃的文章和视频。

  碧桃我家里是有一盆的,去年初冬带回家的。初冬的西山农场,天很远很蓝,雪山很近很白,白杨很高很直,说不上是白墙红顶的房子衬托了它们的透亮澄明,还是它们激发出红房子的童话气息。随之而来的好心情,让暖意盎然的大棚里的多肉愈发弥漫着神奇的魔幻气质。每次去之前,我都告诫自己:欣赏就好了,一定管好自己,不再往家里带。家里实在是没地方摆了呀。母亲看了我两窗台、一方桌、一花架的多肉,说不能再买了,没地方放了。她哪里知道,短短两个月,我家里又多了一个花架,除此之外,靠窗的地板上也铺满了叶插苗。为了省空间,我甚至用装鸡蛋的托盒搞起了叶插。这样,扫地、拖地就成了麻烦事。我抱怨家里地方太小时,凡姑娘嘴一撇:就是给小姑你个别墅,你也能把它种满。哎,被人嫌弃至此,也是平生第一回。

  这盆碧桃还是被带回来了。我最近喜欢上了大点儿的多肉。碧桃属于中型的,生长速度比较快。在一个视屏中看到一个广西姑娘在楼顶上种的两百多盆碧桃,其中有些是一年的叶插苗,也有近十公分高了。就是看了这个视频,听到她说碧桃极易养护,我才打定心思要有一盆碧桃的,甚至已经畅想过一棵变几棵、棵棵成老桩的盛景。

  碧桃也是美的。绿色倒卵形的叶片略被白粉,薄薄的,近似于无。叶片前缘带一个小小的尖,像刺一样。叶缘有红边。出状态时,轮生的叶片向上包拢,叶片黄绿,红色的边越发鲜艳,像是用笔勾勒出来的,灵动、鲜活。碧桃还有另一个名字——鸡蛋莲花,极为可爱。

  我说的是别人家的碧桃。花友们经常会眼馋别人家的多肉,状态萌,颜色艳,造型奇。羡慕妒忌恨之余,便自嘲说:有一种多肉,叫别人家的多肉。我家的碧桃,长得的确是快,可是一看就状态不对,一个劲地往上蹿,下面的叶片平展着,只有顶端的小叶支棱着向上,茎干已经开始木质化了。看着笔直向上的碧桃,感觉分明是一棵小小树苗呀。除了叶形,哪里有碧桃的气质呢。

  写不下去了,这就回家把它的头砍了,这样至少可以有两棵了。至于砍过头的母株,能不能群生出侧芽,暂且不管了。

  姬胧月好养,随便掰几片叶子,不几天就会从生长点发出根须和小叶,成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。我习惯于把叶子放在阴凉处,等根须和小叶长出后,再摆在盆土上。剩下的,就是等它变成一盆,慢慢长大,我慢慢变老。往往是,它还没长到我希望的那么大,就被这个或那个朋友拿走了。我并不是个大方慷慨的人,不知为什么,极乐意与周围的人分享多肉带来的快乐。拉别人入肉圈,先得给人点甜头,叶插苗便派上了用场。大株的,是万万舍不得的。也有这样的情况,要么是同样的品种我有几盆,要么是所赠之人值得赠予。这几年,得了我所赠的越来越多,我的收获也无可估量,“无心栽柳柳成荫”。

  把姬胧月养好,以我的经历来说,不是那么容易。稍微缺点儿光照,它的枝就“突飞猛进”,一个劲地往上长。叶片,明显跟不上茎的速度,还是按部就班,结果呢,一个叶片与另一个叶片拉开了距离,各长各的。这会儿,莲座是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了,况且那瓜子型的叶片灰绿灰绿的,朱红带褐色只能是传说而已了。我家里的那盆,是典型的“”死不了,活不好”,枝条曲里拐弯的,叶片完全没了样子。有心把它养成老桩,却成了丑八怪。前几天,忍耐终于突破极限,剪下几个枝头,剩下歪七扭八的一团扔进垃圾桶了。眼不见为净,不纠结了。

  办公室的这盆,幸好从家里端过来了,否则也是同样的结局。不缺光,它也没多好看。长的倒是枝繁叶茂的,有几枝竟然有垂挂之势。我从丽莎带来的盆里,挑了个笔筒式的。三五枝,斜逸着,有点盆景的感觉。三月底,便放在窗外露养。慢慢地,叶片的绿淡了,灰红的感觉出来了。估计秋季,温差足够,朱红带褐色就是妥妥的现实啦。

  有一天,我推开窗子,给多肉浇水。浇着浇着,觉得这盆姬胧月哪里不对劲。端进来,放在桌上,打量。乐鱼体育哦,是盆的颜色不相宜。这盆的盆型是合适的,颜色是焦糖色。绿色的叶,焦糖色的盆,还算般配。这叶片变成灰红,就搭不起来了。花与器,相得益彰最好。这样混沌一片,于花,于器,都是辜负。眼下已入夏,这是多肉最难熬的时节。我不敢冒险给它换盆,等秋天它的生长期到了,再倒腾吧。

  变成灰红的姬胧月,相比我养的其他多肉,也不大漂亮、养眼。为什么会喜欢呢?“月朦胧鸟朦胧”似乎是绕不过的青春记忆。绕不过,似乎也是挽留。还喜欢晏殊的那句“秋千散后朦胧月,满院人闲 ”。人闲,心不闲,便会想些平日里不想的事。姬胧月,朦胧月,朦胧事,浑然一体了。

  说到观音莲,成都就不可避免地跳出脑海。说到成都,漫花庄园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。漫花庄园,我去过两次。第一次,是二月。漫花庄园里,满山坡都是早春盛开的郁金香。郁金香是颜色众多的花卉,红的雍容,黄的高贵,紫的神秘,

  粉的妩媚,玫红的浪漫,还有一些是双色的······凡人工培育历史长久的花卉,颜色都繁复缤纷。园艺技术的发展,打破了物种自然选择的进化规律,却也创造出更多的美丽。我在金师傅天山脚下的院子里,是见过双色、双花郁金香的。金师傅是铁路局一退休工人,热心于郁金香的栽培。他用院外山坡上野生的郁金香与院内的郁金香杂交,捣腾出几行别有姿色的郁金香品种。所以,见到这些单花、单色的郁金香,我并没多少惊喜,甚至觉得偌大的山坡,只有郁金香,且排列中规中矩,颇显单调。意外总是姗姗来迟。就要走出漫花庄园的大门时,我看到了旁边的多肉馆。多肉馆里的多肉,品种并不多,多肉的状态也不是太好,但对于刚刚迷恋多肉的我来说,却是花团锦簇一般。满心欢喜地选了几盆,其中就有一盆观音莲。一株,一头,一盆,模样端庄。

  细细想来,我养的多肉,养死了的,多半出于无知。知己知彼,方能长久相伴。那时的我,更多好奇于多肉的皮相,对其生长习性却不求甚解。这株观音莲实在是皮实,有着普货的生命韧劲。头一年,因为水多、光少,“摊大饼”了。第二年,越来越小的母株,竟然在根部长出几枝走茎。我一心期盼它长成一盆大大小小的莲座。过分地关注和自以为是,导致了它的衰竭。我失去了它。一个生命的陨落,空留几分遗憾和些许落寞。我再也没有养过观音莲。

  观音莲是景天科长生草属植物。叶片莲座状环生,外形如莲座。叶片扁平细长,前端急尖,叶缘有小绒毛。光照充分的话,叶尖和叶缘会咖啡色或紫红色。我的观音莲是越长越绿,一点一点褪掉了那漂亮的紫红色。

  观音莲,又叫长生草、观音座莲、佛座莲。能把长生草养死的,恐怕只有我了。我家里还有一盆长生草,却不是观音莲。有了观音莲的教训,我不大招惹它,就放在窗台外露养着。它又小又丑,生机无限,怡然自得的样子。它像一面镜子,时不时地,就照出那盆观音莲的往昔,照亮我内心深处的幽暗之境。

  张映姝,诗人,已发表诗歌、随笔、剧本等一百多万字,作品多次被转载并入选几十种年度选本。出版诗集《草木有言》《西域花事》等三部。曾获《红豆》年度诗歌类、首届海东青诗歌奖银奖、第五届诗探索•中国春泥诗歌奖提名奖等,《草木有言》入选2022年度华语十大好诗集。近年专注于植物诗歌和自然随笔的写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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